手腕处的捆绑的死结,被割开了!
林晚瞬间精神大振。
来不及感受任何欣喜,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催命符般的木盒炸弹。
必须在沙漏流尽前破局!
林晚死死地钉住那粗笨的沙漏,上面的粗砂已经流下三分之一,剩下的沙子流速恒定,大概……还有一柱香多一点的时间?
不能碰卡槽木条,也不能拉扯那些缠绕其上的多余引线。
那么……唯一的出路,是找出那几根真正塞进木塞缝隙的那几根“实线”,并剪断它?阻止火石片点燃它们?
“不对!”
林晚的目光移动到那几根被屠老鬼塞进木塞缝隙里的引线头部,它们紧贴在木塞外壁,引线头部的棉絮甚至已经沾到……燧石打火针的头部位置!
沙漏流尽时,弹簧释放的力道推动燧石针猛烈击打火石片,爆出的火花会第一时间引燃这几根引线。
根本无法靠剪断来在引爆前阻止。
“这个老狐狸!根本没留任何真正的‘安全通路’,这个设计就是一个彻底的无解死局!”
无论剪哪根线都极其危险,要么直接提前引爆,要么最后被动引爆,所谓的“找对引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怎么办?”
冷汗,瞬间布满了林晚的额头。
突然,林晚的目光捕捉到了沙漏内部结构的一个极其细微的细节。
那连接上下硬陶罐的木塞……并不是完全实心密封的?
为了安装那个弹簧和击发装置,木塞下端似乎被掏出了一个小孔,而那个填充了沙粒、正一点一点压垮最后平衡的下端硬陶罐,底部似乎垫着一层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
“水银?”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
“不是普通的粗砂压重?核心重量是一小包水银?”
林晚的心跳骤然加速,大脑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疯狂运转。
水银,常温下唯一的液态金属,它巨大的密度带来的重量,是平衡整个精妙延时机关的关键压重物。
那下端陶罐里的粗砂……只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真正的压重核心,是那点被巧妙伪装的水银。
一旦水银上方失去粗砂的重量压制,整个“沙包”的重量急剧减轻,木簧的力量才能瞬间压倒性地弹开卡槽木条。
关键在于重量的变化和水银的易变性!
“如果能……”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如同破开黑暗的晨曦,骤然在她脑海中亮起。
“现在只有用科学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了!”
林晚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唯一拥有的救命稻草上——那些被屠老鬼扔掉的零散物品。
她的手指如同穿梭于幻影,迅捷地在肮脏的地面上拂过。
一个小小的金属小盒子被拿了过来,里面是几枚制作有些粗糙的钢针。
“咦?那里还有一个!”
在角落里,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扁圆小铜瓶,瓶口用石蜡和油纸密封着,外面还贴着一个用碳条画着云朵样标记的纸片标签。
乙醚——危!
林晚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亮得惊人!
她动作快到了极致,一把抄起那个小铜瓶,用指甲刮掉瓶口边沿有些松动的石蜡密封,然后不顾一切地将那被压变形的小瓶子,狠狠朝着自己那被汗水浸透的手帕上倒了下去。
散发着强烈刺鼻气味的乙醚液体,被迅速倾倒浸透了厚厚的手帕。
乙醚极易挥发,在挥发的瞬间会吸收大量的热,导致周围温度急剧下降。
短暂的低凝固点环境,就是对付水银的唯一机会!
水银凝固点是-39摄氏度,而乙醚蒸发吸热,足以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一个接近-30摄氏度的局部微环境。
不求完全凝固,只求让那些流动的水银瞬间变得迟滞,只要延缓几秒钟,延缓那水银层因上方粗砂流入变少后瞬间触发木簧的时间差!
就是那短暂的几秒,可能就是生死之别!
林晚的心脏狂跳,她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被乙醚浸透的手帕团狠狠捂在了沙漏上端的硬陶土罐外壁。
彻骨的冷意隔着手帕和厚实的陶壁也能感觉到,冰冷的湿意仿佛瞬间冻结了指尖。
沙漏中,粗砂还在无情流淌,还剩三分之一多一点。
林晚死死锁定那七八根缠绕在卡槽木条上的“假”引线,她需要找出——
不!
不是找出哪根是“假”的,因为缠绕其上的全是碰了就会引发灾难的“假线”!
她要找的是唯一一根缠绕方式有微妙不同,被压在最外侧、最容易抽出切断,而不会过度牵动那个处于临界状态的卡槽木条的那根。
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在那堆缠绕扭曲的引线中飞快地摸索着,判断着那细微的张力差别,如同在核弹头旁拆解头发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晚眼中精光爆闪,如同在绝望悬崖边抓住唯一一根藤蔓!
左手牢牢地将那冰冷的手帕死死按压在沙漏下端罐外壁,争取最后一线时间。
右手握着那把锋利无比的柳叶刀,在她手中化作一道疾电,精准地刺向那缠绕引线中,被她判定为拉扯时力道传导最小的那根。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的轻响发出,那根被选定的油浸引线应声而断。
同一刹那,如同林晚所赌的,下端陶罐内砂层将满未满,流入的粗砂突然变少,整个承重罐的净重瞬间出现“失重感”。
那被掩盖的水银层受到的向下压力骤减,内部瞬间失衡!
“咔嚓!”
沙漏下方那粗大的木簧,发出一声细微而恐怖的蓄力呻吟。
那根别在卡槽之间的硬木卡条,猛地向上方跳动了—一丝丝。
那缠绕在木条上、被林晚刚刚切断的其中一根引线的断头,因为木条这极其细微的位移,立刻被旁边一根未被切断的引线瞬间拉扯绷紧!
动了!整个平衡被打破的前兆!
“嗡——!”
木簧发出不堪重负即将爆发的鸣颤声,那根卡条瞬间向上抬起了一毫米。
“完了?还是……赌赢了?”
林晚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就在这生死毫厘之间——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门口传来,那扇从外面反扣锁死的厚重木板门,在恐怖到极致的力量冲击下,轰然爆裂开来!
同时还传来了萧景珩沙哑而焦灼的嘶吼。
“林晚,你在里面吗?”
看着四散飞溅的木屑碎片,林晚缓缓的低下了头,无语的抚着额头:
“唉,真是个猪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