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府内,烛火摇曳,将侍卫跪地的身影拉得颀长。他头埋得极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太子殿下,小的率人到将军府仔细查探,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太子明世纪端坐椅中,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眼底翻涌着豺狼般的狠戾,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吞噬。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怒火。“他倒是跑得出奇的快。”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利刃,带着阴森森的寒意,让跪在地上的侍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侍卫连忙伏低身子,补充道:“谢语嫣已回到她养父家中,属下派人盯着了。”
明世纪闻言,缓缓抬了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慵懒地向后靠去,姿态看似放松,眼中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既如此,便把人撤了吧。”他语气轻慢,带着几分得意,“本太子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必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
解决了明世贤这个心头大患,接下来该轮到谁了?他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画着圈,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大哥是个残废,不足为惧;二哥沉溺烟花之地,胸无大志,暂时构不成威胁,不过留着始终是隐患,日后再做打算。唯有五弟,年纪虽小,却深得父皇宠爱,行事沉稳,绝不能掉以轻心!想到这里,他眼中狠色更浓。
另一边,初荷是被透过窗棂洒进来的阳光晃醒的。她费力地睁开酸胀的眼皮,窗外的日头已升得老高,估摸着快到晌午了。
初荷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浑身传来的酸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眉头拧成一团,龇牙咧嘴地倒回床上,活像只被抽走了骨头的小猫。
这时,肖五郎端着托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她醒了,脸上立刻漾起温柔的笑意,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与愉悦:“娘子,醒了?快起来吃些东西。”
初荷瞥见他那副“得偿所愿”的模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挣扎着坐起身,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被换上了干净的里衣。她脸颊微微发烫,语气带着嗔怪:“你倒是‘好心’。”
肖五郎连忙放下托盘,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带着歉意和内疚:“娘子莫生气,是为夫孟浪了。”
初荷被他扶着坐稳,忽然想起一事,抬眼问道:“你怎么没去上课?”
肖五郎在她身边坐下,柔声解释:“今日是秋灯节,夫子体恤大家,放了两天假,让我们放松放松。晚上还有秋灯会呢。”他眼中闪过期待,“这里的灯会虽比不上玄京城那般盛大,却也热闹得很,娘子想去看看吗?”
“秋灯会?”初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缀满了星光,兴奋地直点头,“当然要去!我还没见过古代的灯会呢!”在她看来,这秋灯节就像是古代的大型相亲会,年轻男女借着放灯觅知音,想想就觉得有趣。
肖五郎给她夹了个鸡腿,好奇地追问:“娘子的世界没有灯会吗?”他总是对她口中那个陌生的世界充满好奇。
“有是有,不过不叫灯会。”初荷捧着饭碗,说起现代的生活便滔滔不绝,“我们那里男女平等,婚嫁自由。大家白天上班挣钱,晚上就约着朋友逛街、喝茶、吃夜宵,还能去KTV唱歌……”
肖五郎听得入了迷,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嘴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他想象着那个女子也能抛头露面、自在生活的世界,心中充满了向往。
“不管在哪个世界,”肖五郎忽然握住她的手,眼神无比认真,语气郑重,“我都会一生一世只守着娘子一人。”
初荷愣了一下,随即故意板起脸,凶巴巴地说:“你要是敢有第二个女人,我就跟你合离!反正你那合离书都写好了。”
一提合离书,肖五郎就觉得脑仁疼,心里直骂当初那个冲动写合离书的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他连忙摆手,苦着脸说:“娘子,那合离书作不得数的,我们把它撕了好不好?”
初荷挑眉,故意逗他:“那可不行。”她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地说,“等你哪天变心了,那可是我正大光明离开的凭证。”
肖五郎眼神一紧,握紧她的手,语气无比坚定:“我绝不会变心,更不会让你离开我!”
看着他紧张又认真的模样,初荷心头一暖,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把娘接回家了。她在大哥大嫂家,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她把良氏在肖大郎家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
肖五郎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的复杂情绪。他太了解大哥大嫂了,无非是见利忘义之辈。“母亲她……可有大碍?”他声音低沉,带着担忧。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安心念书就好,以后我们好好孝敬她。”初荷轻声安慰道。
肖五郎心中一热,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动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得妻若此,是他此生之幸。
初荷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又想起一事,神色凝重了些:“明世贤回京了,好像是因为圣上病危。你上一世……知道太子登基后的事吗?”
肖五郎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脑海中闪过上一世的血色记忆。那时他的灵魂尚未完全觉醒,许多事都是后来才知晓的。但那段历史的惨烈,却刻骨铭心。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沉痛:“上一世,你……她去世后不久,父皇便驾崩了。太子登基后,下令让三皇子讨伐姜、狻、崇、韭四国。”
“他妄图一统天下,却引发了四国联军反扑,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百姓怨声载道……”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眶泛红,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家人,就是在那场战乱中惨遭灭门,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所以,这一世,他必须保住明世贤,必须阻止太子登基,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初荷见他情绪激动,连忙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柔声唤道:“相公?”她知道,肖五郎看似清冷,实则心怀天下,正直善良。书中寥寥数语带过的战乱,对他而言却是亲身经历的炼狱,几十万条人命的消逝,怎能不让他痛心疾首。
肖五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反手握紧她的手,眼神温柔了许多:“娘子,不用担心明世贤,他目前应无大碍。”
“我不是担心他,”初荷皱着眉,语气带着苦恼,“我是担心他拿走的那些药。那药效果太惊人,万一被人查到源头在我这里,我们这点家底,怎么扛得住那样的压力?”她既想救人,又怕惹祸上身,左右为难。思来想去,或许只有让明世贤这个有实力的人来担下这个名头,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肖五郎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温柔一笑:“别担心,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目光望向窗外,心中已有了决断——既然决定要保明世贤,那便从现在开始布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