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不受控制？”
连枝眉峰微蹙，心中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
“确定。”
希里格的眼神很坚定，
“我喜欢的是你，从很久以前就是，怎么可能护着连菲儿？”
他往前一步，想牵她的手，
“枝枝，你相信我……”
连枝没接话，眼尾的余光忽然扫到斜前方的沙滩上。
不远处的礁石旁，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银白色的长发凌乱地铺在沙地上，被海浪打湿的布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单薄的轮廓，视线逐渐往下，一条巨大的蓝色鱼尾正随着波浪轻轻起伏，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破碎的光泽，却沾满了暗红的血迹。
是雷诺。
连枝的呼吸猛地一滞，顾不上多想，快步冲了过去。
男人蜷缩着身体，眉头痛苦地蹙着，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浑身上下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搏斗。
“这是……”希里格也看到了，脸色瞬间变了，“雷诺？”
指尖刚触到雷诺的皮肤，就被那惊人的冰凉吓了一跳——他的体温低得像块冰，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显然伤得极重。
“他还有气。”
连枝探了探他的颈动脉，抬头看向希里格，语气急促，“快，我们得带他回去治疗。”
希里格立刻回过神，蹲下身想帮忙，目光触及那条布满伤痕的鱼尾时，瞳孔微微一缩，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没多说，只沉声道，
“我来抱他。”
海浪依旧拍打着沙滩，带着咸腥的气息。
连枝看着被希里格小心抱起的雷诺，忽然觉得手腕上的蛇毒烙印又开始发烫，这一次的热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灼人，像是在预警着什么。
而她没注意到，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礁石后，一团雪白的毛球正悄悄探出头。
纯白狮子猫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被抱起的人鱼，尾巴尖绷得笔直——雷诺怎么会在这里？他是冲着连枝来的吗？
连枝将雷诺安置在临时休息舱的软榻上，淡金色的治愈光芒还在他周身萦绕，却掩不住他眉宇间深锁的疲惫。
ssss级精神力虽修复了他的外伤，却抚不平那深入骨髓的倦怠——他像是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挣扎了太久，连呼吸都带着沉滞的重量。
这一觉，雷诺睡了整整三天。
他醒来时，舱内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连枝正趴在床边打盹，发丝垂落在他手背上，带着清浅的温度。雷诺动了动手指，连枝立刻惊醒，眼底的睡意瞬间被关切取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撑起上半身，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没事了。”
连枝递过一杯温水，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一道浅浅的旧疤。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声音很轻，却带着积攒了许久的疑惑，
“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雷诺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床单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他抬眼看向连枝，眸底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有挣扎，有隐忍，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默。
他什么都没说。
连枝的心沉了沉，却没再追问。她太了解雷诺，他不愿说的事，追问到最后也只会换来更深的隔阂。
“希里格说让我们先回去。”
她换了个话题，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这里的事他会处理好。”
雷诺点了点头，顺从地任由她扶着起身。
连枝扶着雷诺坐进副驾，替他系好安全带时，指尖触到他依旧微凉的皮肤。
三天前他从昏迷中醒来，眼下的青黑还没褪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大半力气，靠在椅背上时，肩膀都微微垮着。
“能撑住吗？”连枝发动车子，侧头看他。
雷诺闭着眼“嗯”了一声，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
车厢里很静，只有引擎平稳的嗡鸣。
连枝握着方向盘，几次想开口再问他消失那阵子的事——电话不接，讯息不回，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可每次看到他紧抿的唇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车子驶离市区，拐进一条两旁栽满悬铃木的公路。树叶在风里沙沙响，阳光透过叶隙在路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连枝松了松握着方向盘的手，刚想开口说点别的，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她猛地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越野车正疯了一样冲过来，车头几乎要贴上他们的车尾！
“坐稳！”连枝厉声提醒，猛地打方向盘。
车子擦着路边的护栏险险避开，后保险杠却还是被对方狠狠撞了一下，车身剧烈摇晃，连枝死死攥着方向盘才没让车冲出去。
雷诺瞬间睁开眼睛，原本疲惫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是冲我来的。”
话音刚落，那辆越野车再次加速，猛地斜插过来，试图把他们逼向护栏。
连枝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去，可对方显然是老手，紧追不舍，甚至摇下车窗，一只握着短枪的手伸了出来，枪口直指驾驶座！
连枝心脏骤停，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失控般冲上路边的草地，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余光瞥见对方车身上隐约的划痕，还有那只稳准狠的持枪手——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劫匪，是带着杀心来的。
雷诺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声音压得极低：“小心，是蓝星那边的人。”
连枝猛地转头看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翻涌的情绪却藏不住。原来他不是不愿说，是不能说。
那些消失的日子，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追杀里。
轮胎碾过草地的颠簸让连枝手心沁出冷汗，她死死咬着牙，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在原地划出半圈弧线，险险避开对方射来的子弹——那子弹擦着车门飞过，在柏油路面上迸出一串火星。
“他们带了能量枪。”雷诺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忽然倾身过来，手指在中控屏上飞快操作，“后备箱暗格里有烟雾弹，按这个按钮。”
连枝依言按下，后车窗瞬间喷出浓密的白色烟雾。越野车暂时失去目标，猛地减速。趁着这几秒空档，连枝踩足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般冲回公路，朝着前方的隧道狂奔。
“蓝星的人敢在联邦地界动手，就不怕引火烧身？”
连枝紧盯着后视镜，浓烟散去后，那辆黑色越野车又追了上来，距离越来越近。